晨阳当头，风起风停，周围的一切都归于平静。
卫昭身上不断渗着血，看着吓人，实则只是皮外伤，没伤筋动骨。
他看向张栾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畏惧，眼前这少女仿佛就是一头人形怪物。
本以为敌上尉迟敬德占不到便宜，眼下的景象，狠狠抽了自己一记耳光。
这哪是是讨不到好？分明是碾压！
看来四品与半步四品间，跨着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。
一拳打穿尉迟敬德的样子，简直…太凶残了。
另一边柳巧玉，早已没了握着长刀的力气，“哐当”一声，长刀从手中滑落在地上。
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神，双腿一软，瘫坐在地。
在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：这真的是张栾吗？
尉迟敬德躺在地上，胸口剧烈起伏，一手死死捂着小腹的血洞。
见刘武周独自一人逃走，望着天空那轮太阳苦笑起来：“当年发誓同年同月同日死，真遇到了跑的比谁都快。”
张栾抬脚走到尉迟敬德身前，阳光从她身后照过来，在地上投下一道颀长的影子。
方才那拳留了余地，没伤及要害，以他自身的肉体强度，足以撑到唐军军营。
“给你两个选择，一是臣服，二是死！”她言语间十分干脆，毫不拖泥带水。
尉迟敬德缓缓抬头，看着张栾逆光的脸，喉间发出一声冷笑：“我尉迟敬德一生杀敌无数，第一次栽在女人手中，佩服佩服！”
“佩服？”张栾眉梢微挑，脚下碾过一片沾血的尘土，“我要的不是你的佩服，是你臣服！”
尉迟敬德咳了两声，血沫子从嘴角溢出，他却笑得更烈了：
“小丫头片子，你可知老子当年在高阳，单骑冲阵斩过三员隋将？跟着刘武周时，十七座营寨也是我一鞭一鞭挑下来的！”
他捂着小腹的手紧了紧，眼神里翻涌着悍勇的余烬。
“败了就是败了，要杀便杀，想让我低头？下辈子吧！”
张栾俯身，声音压得很低：“下辈子？你以为刘武周逃走，还会为你报仇？难不成死在我手中很光荣？”
这话像把钝刀，割在尉迟敬德心上。
他猛地攥紧拳头，喉间的冷笑僵住了，眼底掠过一丝挣扎。
张栾直起身，阳光在她侧脸投下分明的棱角：
“唐军军营离此不过五十里，你若愿降，我保你将来能在真正的战场上，把今日丢的脸面挣回来。若不愿……”
她脚边的长刀被踢得翻了个身，寒光一闪：“如若不答应，我也会给你最后的体面！”
尉迟敬德望着那把刀，又看了看张栾沉静的脸，胸口的起伏渐渐缓了些。
他征战半生，见过太多背信弃义，被眼前这少女戳破了心底的不甘。
扪心自问真甘心就这样退场么？不，他不甘心就这么死在荒郊野外，更不甘心后世记载自己死在张栾手中。
他忽然低笑一声：“好…我倒要看看，你能让老子挣回多少脸面。”
张栾见自己的激将法有用，终是露出一丝笑容，七年寿元换来一次装13的机会，收服一位半步四品武师，至少也回了一些本。
刚想拉起对方，只觉体内那股四品武师的气息如潮水般退去，四肢百骸像是被抽空了般酸软。
她踉跄了一下，眼前阵阵发黑，借来的力量终究是到达了极限。
下一秒，身体再也支撑不住，直直向后倒去。
卫昭眼疾手快，几步冲上前，稳稳将她抱在怀里。
通过细微的气息，张栾并无大碍，可总觉得她变老了一点。
卫昭低头看着怀中的少女，想起对方一拳洞穿尉迟敬德的凶悍，心中五味杂陈。
原来那碾压一切的力量，是有代价的。
唐营。
张栾缓缓睁开眼，只觉得浑身舒坦，就像是连续熬了好几个通宵，才完成公司棘手项目，一头栽进柔软的被窝里睡到自然醒的感觉。
“爽～”
她伸着懒腰，刚想坐起身来，却发现周围似乎有些不对劲。
却见不远处，围坐着一群披甲带胄的将士，那声带着慵懒的“爽”刚落，帐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。
几乎是本能反应，张栾猛地一缩，像只受惊的兔子似的钻回被窝里。
连带着被子往上一拉，严严实实地将脑袋蒙了个密不透风。
“完了完了完了……”她在被子里把脸埋进枕巾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仅仅一眼她就瞥见二凤与程咬金他们，这些可都是历史名将，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军帐中？
自己刚才那声没遮没拦的“爽”，简直丢死人了！
“怎么办怎么办……”张栾把自己裹得更紧了，耳朵贴在枕头上，心脏“咚咚”跳得像要撞破胸膛。
帐中央的案几旁，一群武将和士兵憋笑憋得肩膀打颤。
李世民端着茶盏的手指在轻轻摩挲，眼底藏着笑意。
程咬金想笑又得绷着，脸都快憋红了，秦琼则是板着脸但嘴角偷偷翘了个角……
片刻后，才传来李世民温和的声音，带着点笑意：“看来张姑娘这一觉确实睡得安稳。”
被子里的张栾恨不得把自己蜷成个球，听见李世民的声音更是头皮发麻。
“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军帐里？我的隐私…”张栾欲哭无泪，想着转移话题，实在是太社死了。
程咬金再也绷不住，那笑声洪亮得震得帐顶都在发颤。
他往前凑了两步，一脸促狭地瞅着被子里那团鼓鼓囊囊的影子：
“我说张姑娘，你莫不是睡傻了？这哪是你的军帐，这是秦王的大帐！”
张栾一脸问号，这是怎么回事？
自己怎会躺在秦王大帐，昏迷后究竟发生了什么！
“我为何会在此地，卫昭呢？柳姐姐呢？”
程咬金打趣道：“张姑娘，怎么一醒来就询问卫昭那小子，你莫不是看上他了，哈哈哈！”
张栾被这话堵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，脸颊“腾”地红透了。
这家伙还真是，本来就很尴尬了，还想让自己出丑！！
她猛地掀开被子一角，恶狠狠地啐了程咬金一口：“胡说八道，像我这样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侠，只有他追求我的份！”
此话一出，惹的帐内众人爆发出更响亮的笑声。
程咬金笑得直拍大腿，粗声嚷道：“好个女侠！真是一点亏都不愿意吃，怪不得能打服尉迟敬德！”
李世民实在看不下去，再被程咬金搅和下去，对方真下不了台。
他轻咳一声道：“程知节，莫要捉弄张姑娘了。”
李世民放下茶盏，目光转向被子里露着半张脸的张栾，一改平日里霸王气概，为自己兄弟打圆场：“张姑娘莫上心，这群大老粗在军营中待久了，嘴上没个把门的。”
他顿了顿，继续开口：“你昏迷后，见你气息稍虚浮，便留你在将主帐休息，本王御用军医为你调理身子。”
张栾见李世民为自己解围，这才缓缓坐起身来。
反正都已经社死了，只要自己不尴尬，尴尬的就是别人！
她对着李世民抱拳致谢：“多谢秦王体恤。”
李世民见张栾气血转盛，便对帐内其余将士摆了摆手：“你们先出去吧，让张姑娘好生歇着。”
众将士轰然应诺，临走时，程咬金还不忘回头冲张栾挤了挤眼，被秦琼拽着胳膊拖了出去。
帐帘落下，帐内顿时清静了许多。
李世民这才转向张栾，双眸炯炯有神，透露出欣喜之色：
“能带回腾格里的传承，收服尉迟敬德，你居功至伟。营外已备下庆功宴，等你收拾妥当，便一同去坐坐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