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辰眼中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惊喜,紧绷的肩膀骤然放松,笑容真切:
“陆姑娘言重了,能得姑娘相助,是李辰之幸,府中一切,姑娘但凭心意,绝无拘束!”
李芷晴更是欢呼一声,直接扑上来挽住陆瑾的手臂:“太好啦,陆姐姐,那咱以后便是一家人了!”
陆瑾被她晃得微微一愣,脸上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,心底却沉甸甸的。
这一步踏出,便正式卷入了这京都最深的漩涡。
就在这时——
“咻——嘭!”
一道尖锐的破空声划破夜空,紧接着,巨大的金色花朵在墨蓝天幕上轰然绽放!
流光溢彩,璀璨夺目。
是烟火。
而后,“咻咻”声不绝于耳,无数光点冲天而起,在夜空中次第炸开。
红的似火,绿的如翡……万千光华流转倾泻,将整个京都映照得亮如白昼,又似星雨倾落人间。
琉璃灯海与漫天星雨交相辉映,美得惊心动魄。
长街上的人群爆发出阵阵欢呼惊叹。
陆瑾仰头望着这绚烂的夜空,一时有些恍惚。
原来,这便是书中的繁华的世界。
独离于妖毒之外的,短暂的京都盛世。
穿越三年来,陆瑾第一次在这方天地,感受到了真实。
忽然,她感到衣袖被轻轻触碰。
侧头看去,陈亭不知何时已悄然靠近。
他的身影将她笼罩,隔绝了旁边拥挤的人潮。
墨蓝的常服在烟火明灭的光线下勾勒出深邃的轮廓,俊美的侧脸在流光溢彩中更显立体。
他没有说话,只是微微侧身。
陆瑾的心,在这漫天喧嚣的繁华中,奇异地安定了一瞬。
她悄悄往那温暖源靠得更近了些。
......
......
接下来,李辰的诚意远超陆瑾的想象。
他没有将二人安置在皇子府邸的客院,而是直接将他们带到了紧邻皇子府西侧的一座独立宅院——琼华苑。
推开朱漆大门,映入眼帘的是清雅别致的江南园林景致。
小桥流水,假山嶙峋,回廊曲折,处处透着匠心。
院中几株高大的玉兰树正值花期,洁白的花朵在月色下散发着幽香,与陆瑾记忆中临杭县衙对面那间药香弥漫,略显逼仄的小医馆,恍如隔世。
“陆姑娘,陈兄弟,此处名琼华苑,以后便是二位的居所。”李辰笑容温和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。
“苑中一应仆役,护卫皆已备齐,皆是可靠之人,姑娘只管安心住下,所需药材器物,吩咐管事即可,不必客气。”
话音未落,早已恭候在门内的十数名仆役齐刷刷躬身行礼,动作整齐划一,声音恭敬却不嘈杂:“见过陆小姐,见过陈公子。”
陆瑾被这阵仗弄得微微一怔。
如今看来,这四皇子竟然早有准备,看来是料定了自己一定会答应。
但是如今一看,倒是诚意满满。
在临杭,她事事亲力亲为,生炉煎药,洒扫庭除,整理药材,甚至去隔壁街打水都是常事。
如今骤然被这么多衣着整洁,举止有度的下人环绕服侍,只觉得浑身不自在。
她下意识地想摆手说“不必多礼”,却见李芷晴笑嘻嘻地挽住她的胳膊:
“陆姐姐,别愣着啦,快进来看看你的房间!我特意让人布置的,你肯定喜欢!”
一名身着藕荷色衣衫,容貌清秀的侍女上前一步,低眉顺眼,声音轻柔:“小姐,奴婢名唤碧荷,是苑中的掌事丫鬟。热水已备好,姑娘可要先梳洗解乏?或是先用些夜宵?”
“不…不用麻烦了……”陆瑾习惯性地婉拒,话刚出口,却见碧荷眼中闪过一丝惶恐,似乎自己做错了什么。
她突然想起书里女主曾经的待遇,这才意识到,在这些下人的认知里,她的拒绝可能等同于不满或责罚。
她突然改口道:“那…先备点清粥小菜吧,有劳了。”
“是,奴婢这就去安排。”碧荷明显松了口气,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,转身步履轻盈地去了。
陈亭则被另一名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引着去看他的住处。
他没什么表情,只是在离开前,目光沉沉地看了陆瑾一眼,确认她无碍,才跟着离开。
陆瑾被李芷晴拉着穿过回廊,来到一处宽敞明亮的卧房。
屋内陈设雅致,紫檀木的拔步床挂着轻软的烟罗纱帐,临窗的梳妆台上摆着精致的铜镜和妆奁。
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安息香,令人心神宁静。
两名小丫鬟垂手侍立一旁,见陆瑾进来,立刻上前,一个熟练地为她解下外衫,另一个则端来温热的铜盆和柔软的巾帕。
这细致的服侍让陆瑾僵在原地,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。
从前,即使是冬日最冷的时候,她也得自己烧水。
此刻被温热的毛巾轻柔地擦拭脸颊和双手,那恰到好处的暖意顺着皮肤蔓延,竟让她微微愣神。
原来这就是古代那些大家闺秀的待遇。
“姑娘,奴婢为您通通发可好?”一个小丫鬟轻声问道,手中已拿起一把温润的玉梳。
陆瑾看着铜镜中自己略显苍白憔悴的脸,轻轻点了点头。
玉梳滑过发丝,力道轻柔舒缓,梳齿间仿佛带着微弱的暖流,将一路的疲惫和惊惶缓缓梳理开去。
她默默闭上眼睛,感受这个片刻的安逸。
翌日清晨。
陆瑾在鸟鸣声中醒来。
碧荷早已带着两名小丫鬟捧着崭新的衣物和洗漱用具候在门外。
一番梳洗,换上了一身质地柔软,剪裁合体的淡青色云锦襦裙,外罩月白纱衣,虽不张扬,却自有一股清雅气度。
连那张苍白的脸,此刻竟也略微有了血色。
这一刻,连她自己看着镜中人,都有些陌生。
早在屋外等候的陈亭见到不再似往日一般的陆瑾,心神微动,默默走上前,眼神火热,却说不出一丝话。
“咋了这是?”陆瑾噗嗤一笑,惹得身旁几个丫鬟都是掩嘴低首。
两人用过早膳,李芷晴果然如约而至,兴致勃勃地要带陆瑾去参观她四哥的府邸,顺便“认认门路”。
三人坐上马车,朝着皇宫之内行去。